2007年2月28日 星期三

二二八的真相

基本上,我對於現在的台灣能夠弄出一個所謂「貼近」二二八真相的答案的可能性感到非常懷疑。畢竟有太多的期盼與意念參雜在其中,弄到最後結論的「真相」也就不再那樣的純粹。首先,目前的二二八在政治社會上的價值主要是做為政治人物的工具價值使用。每個政客都依自己的目的型塑其二二八論述,真相如何其實根本就不重要,畢竟一個被當具有工具價值而使用事物只要對使用者來說是好用的就可以了。如果我們相信對於歷史真相的探求該是自身的最高價值,那麼,在政客的髒手不斷伸進伸出的過程之中,歷史論述只會越來越偏離當初的事實。更可嘆的是,這個世界上大部份的人都是懶惰的,即使是使用同一套資料證據,也只願單純的接受別人提供的答案與解釋,而不願自行思考,以己力尋找答案。就連在這邊說嘴的這隻沒啥知識的卑微小動物也都不得不承認,自己也常常是這樣的傢伙,在領到一本嶄新厚重的原文書的時候,第一個出現的念頭是「有沒有中文本啊?」

再來,二二八事件的發生距離我們還是太近了,有太多的感情因素參雜在其中。Hume斷定人類有兩種知覺,「印象」與「觀念」,印象是對於外界的直接感受,而觀念則為印象的事後回憶,其往往比印象更鮮明。這也就是說,人的記憶是靠不住的,有其曖昧模糊的地方。人類是只看得到自己想看到事物的,記憶也會隨時間逐漸往自己感情期盼的方向修正,這也正是為什麼各種神話傳說會在各地流傳各式各樣不同的版本。對於人類的記憶思考有興趣的人可以去翻翻看心理學相關的書籍。另外,每個身在歷史事件的人們所看到、所感受到的都只是事件的一部份,對歷史事件的記憶也都是以自己的意義脈絡去觀察、去感受、去思考所得到的結果,沒有人能夠以較為全面的觀點來觀顧整個歷史事件。真相是只有一個沒有錯,但人們賴以得知真相的歷史卻有很多個。某個探險家曾經說過「人們對於故事的述說可能有很多種,但我清楚真相只有一個」。(似乎是史考特還是哪個南極探險家說的,記不太清了)因為受此條件的限制,人只能以史學方法去盡量貼近所謂的真相,要得到一個確切的真相在方法論上可說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在現在的台灣,能夠主導歷史論述的人沒有一個能夠辦到這樣的事情,以較為不偏頗的態度,去研讀史料,貼近事件的真相。就算有人可以辦到,依台灣現下的政治情勢,得到的結論能不被扭曲嗎?

最後,不只政客會來消費二二八事件,一些什麼學者專家、文史工作者之流的也都會來消費二二八。為了自己的利益考量來進行論述,甚至替政客背書,再不濟也可以上上談話節目,在報紙雜誌上寫一點玩意騙騙稿費。除了利益比較小一點以外,跟政客其實也沒有什麼兩樣。只是寫出來的東西像不像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今天早上吃早餐的時候才在水果日報上看到一篇讓人眼睛差點沒有掉出來的文章,好像是什麼台灣語言台灣語文促進會成員寫的。他的文章說到台灣的文化霸權仍然被掌握在「外來政權」手中,將馬克思主義的論述做出了一個民族主義式的運用。這不知道是書沒有讀通還是故意濫用概念,民族主義也是馬克思所謂的意識形態霸權的一部份,用恩格斯的話來說就是虛假意識。對馬克思主義者來說,只有階級意識才是真正的意識型態,其他什麼民主自由、民族主義之類都是假的,是資產階級化解無產階級抵抗意識的工具。今天居然看到馬克思主義可以做民族主義、族群意識的論述,真是蔚為奇觀!要是給馬克思知道,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從墳墓裡跳出來修理人?

要讓二二八事件真正有個結局,看來只有靠時間了。或許等到我們的父執輩都成為歷史的一部份的那一天,事情就能獲得解決。到那時二二八不再被消費,不再是政治意識的圖騰,不再代表悲傷,不再代表痛苦,只有寬恕與和解。等到那一天,二二八的受難者也才能真正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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